☆我终于知道我注册LOFTER干啥用了☆

（十三）

刚入此界，刀刃般的厉风从四面八方向两人涌来。

王杰希境界上差着一着，动作稍慢，叶修却是在风刃到达前便祭出了法宝，手心凝结起一盏小小银伞，只两三寸高，伞面向外，两人身前丈许处也立起了一模一样的大伞投影，将肆虐的风刃尽数挡下。

 

王杰希问：“这是前辈的法宝么？”

“不是，”叶修在他眼中已经变回了少年外形，正聚精会神地控制着掌心小伞，口中回答：“是朋友留下的，我只是应急用用，没怎么炼化。我养一柄却……就已经费尽心血了，再来一把，非给它们吸干不可。”

王杰希点点头，他看着叶修小心翼翼的控制小伞，伞尖儿上似乎浮现出少许青黑色阴影。

“风里带了些脏东西来，”叶修语带嫌恶，“不叫它们污了我这宝贝，撤伞了，留意！”

王杰希早已掏出一把画着混天星斗的咒符出来，火光一烧，密密交织的轨道便如同金水化丝般在空中炸散开来，漫天流星，如光非光，似火非火，炎热滚烫地砸向风刃后面。

四下传来低沉嘶哑的哀嚎，原来在风刃之后，还藏着许多利爪剧毒的僵尸。这些死物最怕光热，被这些陨星符所化的火光克制得爬都爬不起来，灰败腐烂的皮肤被烧糊烫焦，转眼化为灰烬。

 

叶修赞道：“不错。”

王杰希早已修至练气圆满，若不是大门派只收筑基以下弟子，已随时可进阶。他悟性奇佳，平日炼制的符箓丹药接近筑基品级，所以他目前显出的战力，是当得起这一声称赞的。

叶修凑到他耳朵边，说：“小王道友，没赶上微草的入门考试，不如来试试我嘉灵山的？”

王杰希老实道：“离家太远。”

又一波僵尸摇摇晃晃地从地里爬出来，怒吼着向两人冲来。

“你都修仙了，还怕什么远啊！”叶修哭笑不得，若他平时肯说这么一句话，常人哪个不是纳头便拜，怎么这小修士还犯起呆来了。他收了伞，手中化出一道细细光柱，双手紧握挥舞，将扑上来的尸体挥翻在地。金光在手中随意拉长，竟如长鞭般柔软坚韧，伸展出数丈长度，横向一扫，将不远处的墙头、树木尽皆劈断。

连天空都被划破了一条口子。

空属虚无，无边无际，碰不到摸不着，怎会被人一鞭划破。

更不可思议的是，从那天空的裂口处，竟有大量黑红腥臭的液体喷涌而入，向王、叶二人落脚处奔流而去！

 

王杰希这才明白，他们此次竟是落入了一个“内外落反之阵”。

通常的阵法，其形状往往类似鸡子，外为壳，中为清，内为核，一如他们所在的这个心荣彩耀大世界。修士构造阵法，使其符合世界运转之规律，方可以使阵型坚固稳定，运转随心。

而有些魔门邪修，故意逆转规律，使阵法入口开在核心，以入阵之人的活动刺激核心运转，短时间集中大量灵力，使清、壳两层越级爆发。阵法凶猛异常，难以控制，容易侵害周边地区，更会反噬修士自身，是以为道门所禁忌。

 

这魔修，想与他们同归于尽？

这万中无一的金丹修士，不惜己身，不惜修为，愿与练气、筑基两个小修士同归于尽？

匪夷所思！

 

顷刻间，那疯狂倒灌的猩红液体已经流至两人脚下。

王杰希喜洁，不愿脏湿鞋袜，但要驱除液体，必先知道它所为何物，他正欲用手指蘸取，却被叶修一声“停手！”喝止。

王杰希不明其意，叶修却从芥子环内取出一柄细长中空、一头膨大的红色木管，打了个响指，木管变大，升空，赫然一把飞行法器。

“上来！”叶修先跳了上去，又将王杰希拉上来，才解释道，“那东西沾不得。”

飞行法器载着两人渐渐升高，血色液体翻涌奔腾，水面居然越积越高。他们所处的这一小院看似平凡，实则狭窄逼仄，前后仅有数丈，宛如一个四方容器。他们虽能靠着飞行躲避，但“容器”必有高度，一味躲避不是长久之计。

王杰希脚下不稳，他这是第一次与人共乘法器。“那是什么？”他问。

“血魇门的洗魂浆，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敢用这东西。”叶修脸色也很不好，“留心，低阶修士碰到一点就能动摇心神，量多就会损害神魂，浸泡三刻就能逐魂离体。”

“逐魂离体……”王杰希陷入思索，他也听说过洗魂浆。百多年前，血魇门老祖在探寻古代大能遗迹时意外陨落，洗魂浆制法失传，这门派也是因此才从顶级魔门衰落至如今风雨飘摇的小门派的。失去了魂魄，人的肉体便只是一具躯壳，活死人罢了，而魔修若只是想制造僵尸

傀儡，远用不着这么麻烦。

况且，不怕反噬肉身的修士，不是已经死了，便是正附身在他人的躯壳，这种“借来的”身体当然没有亲自夺舍一个来的好使。

伶俐之人一想便透。

 

“欺人太甚！”他们异口同声地喝骂出声。

闻言，两人一愣，又互相对视一眼，便立刻都明白了对方心意。事已至此，再不亮出点真本事，岂不成了别人刀俎下的鱼肉？

 

王杰希咬破了中指，飞快在两人四方虚空中画下四点咒符，又在正前方撒下一把药粉，五点呈收缩突破之势，浦一撒下，血色咒符便立刻蒙起淡淡的微光。这是一个实用的小阵法，名曰五元蕴真阵，有放大法力之能。

但他布完阵后并没有收手，而是在垂直方向上又布置了一个同样的法阵，阵眼指向第一个阵法附近，接着又在右上、左下……等其他位置继续布阵。

叶修一见就明白了，同样是五点突破，王杰希却以原先法阵的阵眼为基础，五层之下又五层，以低阶法术层层叠加，使阵法威力数次翻倍。想到这个主意不算多难，难的是低阶法阵时间存在有限，须得手法精纯迅速；且若哪一阵位置有丝毫不准，整体阵法力量必将大打折扣。

他也有心试试这位小道友，于是毫不吝惜地将自身灵力注入阵内，原本光芒闪烁的阵法得了筑基之体的精纯灵力，立刻亮的刺眼。叶修还嫌不够，也加入了构筑法阵的工作，他可以在空中直接以灵气勾画阵型，不需要像王杰希那样以血为引。

 

两人站在红色法器上，站在滔天血幕中，在污秽的洗魂浆之上构筑五元蕴真大阵，不急不躁，一举一动皆合法度，充满韵律。若给外面凡人看见，定然认为他们是一对优雅的天外飞仙，正在为人世间细细地描绘着漫天星斗。

 

王杰希边画边说：“打破这层之后，我们还要直面金丹修士，你可还有什么厉害后手？”

叶修奇道：“我一个筑基，你指望我怎……”

王杰希一脸不信。

叶修：“干活干活。”

 

（十四）

两人画完最后一道阵线，两根手指并到一处，共同点下最终一点阵眼。蛛网般的阵法已将他们围住，闪烁了两下，又爆发出更亮的冷白光芒，把这已被洗魂浆弄得污秽不堪的小小空间照得雪亮。

叶修从没试过用单一低阶阵法组合成这样的大阵，心中跃跃欲试。可还等他想好用哪一招试试，却发觉旁边的王杰希不太对劲。

 

在青衣的少年道士身周，不知何时刮起了风，灵气形成了灵力涡流。

犹如实质般的涡流卷起周遭洗魂浆，形成一片片翻滚的血轮，污液四溅，幸亏叶修及时打开防护，才没有溅到两人身上。

“这是……？”王杰希感到体内灵力涌动，似有什么东西汇聚成暖流，涌向丹田。他再一细细体会，顿时明了：他要筑基了！

 

叶修叫苦：“好死不死，你偏偏这时候……不能再憋一阵子吗！”

王杰希也苦笑：“这也是能憋住的？现下灵流已成，不可逆了。”

叶修当然知道，他又不是没筑过基。

修道之人进阶，讲究的是平稳顺通，自然而然。王杰希早已练气圆满，此前又接连两次经历生死战斗，肉体几乎已裹不住这一身灵力；再加上方才两人画阵，叶修动作间流露的道法真意影响了王杰希，使他被动到达了那个临界点，也算是水到渠成。只是进阶之事常伴危险，不但需要大量灵气，更要讲究清净安宁；这处灵气有限不说，万一气流裹挟洗魂浆进入体内，定然十死无生。

此刻两人脚下红浆滚滚，液面已将两人逼至“容器”顶端，避无可避；维持刚画好的大阵需要持续输入灵力，作为引子的草药也马上见底；两人里居然还有一个要进阶的，不成功就得成仁。

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，船迟又遇打头风，简直不能更倒霉一点。

叶修不禁回忆起自己的两百多年人生，细细一想：咦……居然也称不上最倒霉的时候啊！

 

但是对于王杰希来说，这一切的感觉就大不一样了。

他平生从未遭此大劫，短短数年修道生涯，虽有艰难险阻，但无一不化险为夷。眼下至此，他心中居然生出几分坚定与决绝：这本就是一场大冒险，为家人，为村邻，也为他自己的道心。

这是绝境吗？这是命运吗？那他王杰希，就要来把这场豪赌进行到底，迎着命运一飞冲天。

 

王杰希抓住叶修手腕，直视他的双眼：“前辈，这一层就交给我吧。”

叶修说：“不急，我……”

“晚辈虽修为浅薄，却也不甘躲在后面坐享其成。”王杰希目光坚定，“况且后面还有一个金丹魔修要对付。”

他话音未落，叶修只觉得身周狂风大作，几股气流卷着星星点点的洗魂浆穿过法阵缝隙，迅猛地绕上王杰希的身体。这是灵气疯狂涌动形成的气流，将通过七窍进入经脉，冲击丹田，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和沉淀与丹田融合，使其可容纳灵力扩大几十甚至上百倍；倘若一切顺利，才能算筑基成功。

 

叶修立刻撤了王杰希的防护，只用自身灵力为他挡掉空中飞舞的洗魂浆液滴。因为此时若是灵气不够，修士体内会形成内耗，轻则筑基失败，重则油尽灯枯而亡。但他随即发现，这些灵气只得围着王杰希身体打转，似乎无门而入。

他关闭了七窍。

一个正在筑基的人，关闭了自己的七窍，却利用这无法停止的巨大吸力疯狂聚集灵气，在自己身边形成了一个紧缩的灵气团。

“小王道友，”叶修明白了，喃喃道，“好胆色，对自己真狠啊。”

王杰希闻声对他一笑，口型开合：相信你。

 

事已至此，叶修再丝毫没有犹豫。

他的灵力瞬间凝聚成一柄金色长兵，吸收了王杰希身边疯狂流转的灵气，光华绚烂。五元蕴真大阵感应到筑阵人的灵力，它瞬间运转到极限，将这一刺的力量放大了无数倍，生生将叶修筑基中期的力量放大至金丹水准。

叶修深吸一口气，右手提着灵气幻化的长兵，左手划烈阳诀，除魔破邪之光照彻虚空。他口中念出攻击字诀，一枪刺出，引导着筑基中疯狂旋转的灵流，直指向那天空中破了一缝之处。

 

大阵疯狂抽取两人灵力，尤其是初始筑阵人王杰希的力量。王杰希修为较低，还正在经受进阶的折磨……只一霎，他就几乎就已抽取殆尽。

他无力支撑，向前扑倒，脚下便是沸腾的洗魂浆，一旦跌下去，则必死无疑，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叶修一把捞住。被这么一捞，王杰希接连吐出好几口血，面色惨白，他努力地想稳住双脚，却还是失去平衡，彻底昏死过去。

叶修看了看不知是死是活的少年道士，又抬头看空中。只见天空中出现几条龟裂，随后整块天地飞快裂开，发出震耳欲聋的霹雳响声。

他下意识地抱紧怀中身躯，觉得自己心中也有什么东西，轻响了一声。

 

四周环境渐渐破碎，连同洗魂浆与被淹没的王家庭院，块块落下来，风化如尘土……

第二层阵破了，露出了后面幽深漆黑的真实天空。

（十五）

突破后，叶修发觉自己身处半空。

他看周围山川地形，应当正是王屏村上空，幸好脚下还踩着法器，他没着急落下，给王杰希口中塞下一枚丹丸。正当他琢摸这药能不能吊住小道士的命的时候，身后传来了一阵女子的笑声。

 

他漠然转过头，所见正是那在村口拦住他们的“王夫人”。

确切地说，是“王夫人”的魂魄，她现下只是一只三魂七魄不全的女鬼，脸色苍白，眼下青黑，身着破破烂烂的红色纱衣，漂在空中晃晃荡荡。

 

她见少年扭头盯着自己，掩口吃吃笑道：“原以为只得一个王家小哥儿，没想到他竟又领了一个来。看来我这回可不缺寄宿之身啦。”

“你原先的肉身呢？”叶修冷冷问道。

“哎呀，丢在哪了呢……”女鬼笑嘻嘻回答，“大阵一开，反噬一来，我就扛不住啦……那女人的魂魄反抗好强，真不愧是能生养出那等资质的儿子的。可恶的王家小道士，竟然杀了我养了许多年的好徒儿……所以我就只能……夺舍你们啦！”

 

“这小子也就罢了。夺舍我，怕你受不起这个福分。”叶修冷笑，手中再次化出灵力战矛。

“区区一个筑基小辈，口出狂言……嘻嘻，你们的肉身都比我徒儿的强……用哪一个好呢？”那女鬼还在疯疯癫癫地嚷着，突然目光一凝，死死盯住那金色长矛，“那……那是……你是？”

叶修没有回答。

 

“你……”那女鬼伸出只剩骨头的手指点着少年，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。她睁大眼睛，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少年。

“是……你？是你！？”她嚎叫了起来，“是——你！！”

这下叶修倒是意外了起来，他不惊讶别人认出自己，却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激动。

 

“天杀的叶秋！老天开眼，让你犯了心魔，还落到我手中！”女鬼扬天长笑，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快意。

“你是谁？”叶修皱眉问。

女鬼见他没认出自己，顿时暴怒：“一百一十年前，幽谷关，血玉娘子！”

 

叶修恍然大悟，他想起是有这么一码事。

彼时他只是个金丹修士，与朋友一起游历天下。不料某日，正在某处遗迹盘桓时，与身为血魇门老祖的血玉娘子狭路相逢。对方已是元婴后期修为，杀他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。他和朋友拼命躲避血玉娘子的追杀，支撑月余，最终于借助遗迹机关一举反杀。如今看来，倒是未能斩草除根，留下了这个祸害。

再杀一次便是了，叶修心想。他开始凝聚灵力，战矛在他手中变长，日光之力再次破除黑暗。

 

突然他又觉哪里不对，四周的空气渐渐变得粘稠，有些绊手绊脚。

叶修催动灵力，不料周身的桎梏感也愈发明显，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网住了自己手脚。

 

血玉娘子见状，阴笑几声：“是‘壳’啊。别忘了，你们还有最后一层阵没破呢。”

她抬起双手，十指骨节莹白如玉，关节却粗粝得如同陈旧门栓一般，咯吱作响，费力弯曲。与此同时，叶修感到身上的束缚感渐深，想动一动，也是难上加上。

 

原来这最后一层“壳”阵，竟然极小，极多层，无色透明，紧紧覆盖于阵中人的躯体之上。

这也是血玉娘子的得意之作，本命法宝“蜻虰玉翅”，它可在出其不意之时束缚敌人，亦可致人死命。最妙的是它可以完全贴合人身，被它缠住的人不会扭曲变形，却动弹不得，看起来就像发呆一般，简简单单就能获得完整的肉身躯壳。

她把本命法宝融入内外落反之阵，也是做的这个打算，而且自己法力比起全盛时衰落不少，也只能借阵法力量发挥效果。

 

血玉娘子进一步收紧蜻虰玉翅，看着眼前两人被这无形薄翼绑在一起，越裹越紧。叶修已经无法呼吸了，他感到周遭空气已经变成了固体，低阶修士仍需要呼吸与世界互通灵气为生，便是他，也支撑不过一时三刻。

她还想进一步收紧蜻虰玉翅，又担心割断了这完美的天生道体。

“算了，弄坏了怪可惜的。”血玉娘子咯咯笑道，“还是挨过这会儿，等你自己灵魂离体吧。”

她握紧骨拳，操纵那看不见的玉翅一层一层继续覆盖上去。

 

叶修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，他左手环抱着王杰希的腰身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，右手慢慢向身侧打开，动作最终凝固。他手中的灵光战矛也消失了，只剩一团朦胧的金色光芒，依然笼罩在那一动不动的右手上。

 

血玉娘子勾起红色的嘴角，认为自己胜券在握。

天光渐亮，仿佛朝阳的光线自叶修身后亮起，给他纹丝不动的身体勾勒出一圈金边。

 

天就要亮了吗？血玉娘子心想，这夜之后，她就要拥有新的躯壳了。

修真界最完美的躯壳被她夺舍之后，她一定能够重入元婴，让自己的名号再次震动整个修真界……！

她死死盯着叶修的脸，目光狂热，想从那双没有表情的、僵硬的、濒死的面孔上看出一丝惊慌恐惧……

 

叶修却眨了一下眼。

生命的灵光瞬间重返少年身上，仿佛方才的凝滞只是有人静止了时间。

现在，他活过来了。

 

怎么可能？血玉娘子惊怒交加，试图再次催动蜻虰玉翅。但很快，她的的惊怒变成了惊恐。

 

一轮煌煌大日正在从西边的地平线升起，越来越亮……在少年的五官彻底没入逆光之前，她看到了他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。

那“太阳”竟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，从天边席卷而来！

令人无法直视的金光刹那铺满半个天空，天地万物无一不半边雪亮、半边漆黑。这有如开天辟地般的万丈豪光之中，只有那两个少年重叠的剪影浮在空中，仿佛遗世独立，超脱万物。

 

随着那巨大光团极速接近，强光忽然减弱，犹如墨水滴入清水般冲淡化开，世界重归夜色笼罩。而那曾经无法阻挡、避无可避的光团，奔逸绝尘，猛然凝缩至几丈外，显出中间一柄璀璨生辉的漆黑战矛。

它悬浮在空中，如箭一般，转瞬便停在一动不动的叶修身边。

 

叶修周身燃起烈焰，竟是蜻虰玉翅受不住这黑色战矛的炙热气息焚烤，当场烧了个干净。他右掌一翻，将战矛握入手中，那战矛气势亦与他相融，似生来便是一体。

不知何时，他身量已然变高，斜斜束着的发丝垂直腰际，五官脸型脱去了少年青涩，周身黑袍暗光流转。整个人好像长大了几岁，又好像脱胎换骨；眼中虽笑意依旧，却又带上了锋锐肃杀之气。

 

血玉娘子身为一缕残魂，在先前一番酷日烈阳的洗礼之下毫无自保之力，已是强弩之末。她惊叫一声，将身上残留法器道术尽数抛出，化作一道虚影，向天边逃窜。

她不敢回头，背后属于化神大能的威压泼天而来，令她汗毛倒竖……叶秋不是心魔缠身吗！不是自封修为吗！？为什么还能唤来却邪！生前被此人设计智取击杀的回忆涌上心头，恐惧、愤恨、后悔、不甘，诸般情绪五味杂陈。

 

叶修轻笑一声，人矛合一，迎着对方掷出的种种保命法宝追杀而去。他手中长兵但凡碰到一件法宝，便会将它撕裂、粉碎，而在背后，则会升起一座小小的明亮法阵。

一路清扫，他身后追逐着无数法阵光带，周身斗气缭绕，风驰电掣，如箭如虹，豪情万丈！

 

逃窜的鬼魂感受到身后威压如山，发出了一阵绝望的哀嚎！

随后她看到那柄黑色长兵从自己胸口猛然透出，至阳至正的真火将她从中间熔化开。她的野心，她的复仇，她的大道……终于随着意识一起，落入永恒的黑暗之中。

 

 

王杰希在剧烈的气流被颠簸醒来，身边化神修士的灵力让他好受了许多，体内的筑基进程竟也从停滞阻塞中略微松动。他稀里糊涂，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身在此处，也不明白丹田里为何火烧火燎的痛。

他撑开眼帘，视野模糊，隐约看到了那修士的侧脸，那人如同黑暗中的斗神，面颊映照着天上金乌真火的光芒。

 

他想起了去年，自己搭乘大城的传送阵法，去参加嘉灵山的讲道大会。

那是个阳春三月天，迟日江山丽，春风花草香，嘉灵山的山门为修士们一视同仁地敞开。这是十年一度的盛会，他被熙攘的人群催促着向前走，见到了传说中的斗神照壁。修为低微的他几乎什么也看不懂，只记住了只言片语，和那张画像。

（TBC

下次就结束了。章节原因，这一更比较多，下一更比较少……